第67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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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仇致远显然对小皇帝总是带刺的说法方式习以为常:“听说陛下又偷偷溜出宫外,为着天子安危着想,臣总不能不过问。”

    “出去玩玩儿,没什么好玩儿的自然就回来了,”梁珩冷冷道,“现在玩累了,别来烦朕。”

    经过狼藉的杂物堆,梁珩吩咐信州:“东西都放回去。”

    信州依言,拾起掉地的木牍片放回箱中,段延陵眼尖瞥见那上头的字,短短四行,末尾还刮去一层,白芯上涂着黑字。隔得远,看不清写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殿门合拢。

    梁珩背靠梁柱滑坐在地,仇致远阴郁的目光仿佛一把毒剑刺破殿门,刺在他脊背上,寒意直逼心肺。

    这两年里他的确时常疯病发作,但每每见到仇致远,就如冷水浇头,立刻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不能让仇致远知道沈育还活着……

    梁珩再天真,也知道沈矜之死绝不是单官一手促成,没有章仪宫里仇、牛、童三蠹虫在他皇帝爹跟前添油加醋一番撺掇……不,甚至不需要撺掇皇帝,皇帝久卧病榻,一封诏书下达远郡,谁又知道究竟是出自皇帝之手,还是他人代笔?

    仇致远知道梁珩与仇千里被捕脱不了干系,他也知道沈育背地里的活动。还有牛仕达,沈育当初害他族弟牛禄痛失爱犬。

    如果被他们知道沈育就在王城,一定不会善罢甘休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在望都城……你真的还活着吗?”

    梁珩喃喃自语,他总怀疑又是自己在发疯,有时候疯起来,分不清幻境与现实。

    但是幻境里的沈育只会转身就走,不会迎着他,朝他伸出手。

    “救救我……”梁珩将自己缩起来,蜷在高大的钻金柱下,中庭通高的大殿里,他渺小如同沙粒。

    第49章 无玺诏

    先帝在位的最后两年,南亓朝臣源源不断登上政治舞台,不是为了施展才华报效国家,而是为了赴死。

    梁珩不能出宫,段延陵常来探望他,连轸则留在家中照料挨了杖责无法起身的老父。段延陵带来的经常是不好的消息,比如御史瞿暠,写了篇谏诛臣书,直言单光义草菅人命,罚不当罪,沈公依律行事,陛下则存私偏袒。

    下场当然很惨,被先帝当堂扑了。

    扑杀,梁珩曾在牛园见过,将人套进麻袋,从高阶上扔下,死状被麻布口袋粉饰,只有鲜血渗出来。

    后来听说始兴的郡守徐酬,也因与沈氏同党,治罪下狱。

    在此之前,梁珩从不知道徐酬也与沈师有过交往。原本是敬佩沈矜为人的臣子,为其鸣冤而得罪圣上遭贬或伏诛,到得后来,别有用心的人一看,只要诬为沈党就能致人于死地,纷纷用起这招术。

    徐酬未必真为沈矜说过话,或许是挡了谁的路,被罗织了一回。这招倒也果然好用,徐酬后来不久就死在狱中。

    其时人心惶惶,草木皆兵,都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。最倒霉的是太傅邹清,半截埋进黄土的年纪,只求安享晚年,得个善终,接到进宫面圣的诏令,以为终于轮到自己了,一杯椒酒自行了断家中。

    后来证明皇帝只是有例行的朝政要吩咐与他,得知太傅自绝后,一口心血喷出五步远。

    段延陵把这些讣闻当作警醒讲给梁珩知道,叫他死了劝说皇帝的心。只有活到最后的才是聪明人,他老爹段博腴为了明哲保身,三伏天躺在被窝里装病不上朝,捂出了一身痱子。

    梁珩听到后来,渐渐面无人色。

    “死了那么多大臣,老师已是不杀都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能怎么办?”段延陵警告他,“你敢在陛下面前提一个沈字,信不信太子都没得做?”

    立梁珩为太子,本就是立个摆设,因为帝与后只有一个儿子,不是因为他多么贤德能干。惹恼了皇帝,宗室子里随便拣一个回来都能顶他的位置。

    梁珩当然知道这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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