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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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想做,朕却想做。这一生你都生活在光明正大里,而朕像沟渠里的老鼠,躲躲藏藏,不能为人发现真实身份。一个是不得不避开阉党耳目秘密培养的正宫太子,一个是禁宫里犯戒宫人的遗腹子,我们之间,究竟是谁更见不得人?”

    “但是朕不恨你,”段延祐露出一点笑容,“从前每当朕走在大街上,听见百姓议论东宫那位荒唐太子,与太监厮混、与纨绔纵酒,气走了业师,不学无术一事无成。朕就感到庆幸,先皇英明,朕若不是在相国府长大,说不得也在阉人的手段下消磨了志气,成日纵情声色,最后任人拿捏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恨我?”梁珩怪道,“你不恨我,会派刺客追杀我?汝阳刺客身上刺有奔马图腾,与奇峰山的刺客别无二致。你早就想杀我了,一次不成,还杀两次,今日我能站着走出明堂,或许要感谢老天开恩。”

    这最后的关头,梁珩难得头脑清晰起来,甚至感到自己从未如此犀利过,直逼得段延祐那古井无波的脸色都变了一变,上前一步,居然提拳来揍!一拳击打在梁珩腕骨上,却是梁珩也反应极快,抬手格挡,被巨力冲撞得连连后退,撞到大门上,手腕撕心裂肺的痛。

    殿外武士执戟一动,似要护驾,段延陵也抽出君子剑掩护在段延祐身前,谨防梁珩逼急伤人。落在梁珩眼中,实在无比可笑,二十年的表兄弟,段延陵还不清楚他的斤两?

    段延祐一击不中,貌似也没有非要揍得梁珩吐血以泄愤的意思,摇头兀自说道:“小鬼难缠。朕以前就知道,别看你只是砧板鱼肉,小心思却层出不穷,连三宦都被你耍得团团转。就连你留在朝中的心腹,譬如江枳邓飏之辈,也不懂得审时度势。”

    这些人正是沈育协助他提拔,以稀释相党羽翼,想不到如今正成了段延祐的在背芒刺,因果相循,自有定数。

    “众贤之进,如茅斯拔,”梁珩道,“君王即应不拘小节,容人之心尚不能有,如何能容得下千里江山?”

    梁珩越说越使段延祐陷入无言。多时的静默后,他冷笑道:“忠臣不事贰主,你既还活着,凭什么要朕多担待。若你甘愿以身度人,朕倒可以考虑。”

    一语毕,书童手捧漆盘进入明堂,盘中金樽清酒。

    “若说恨意,比起区区之你,朕其实更恨先父,他在世时,我一日不曾体会过家人团圆,唯一一次明面上的交流,只有那年冬末,椒酒宴会,先帝赐朕一柄天子之剑。为了这一赐,先帝饮下毒椒之酒,肝肠寸断而亡。这就是他留给朕骨肉亲情,尽是痛苦。虽则如此,谅你却不曾有过,朕愿将这亲情分你一杯。”

    书童端着椒酒走上前,忽然段延陵手上一动,似乎是想挡一挡,但立马恢复神智,克制住了动作。然而这毫厘之差,仍为段延祐所觉,他好像对身边一切变化都非常敏感。

    “怎么?”段延祐道,“你有什么话说?”

    段延陵知道自己在紧要关头犯了傻,哪里还敢吱声,可他不作声,段延祐却要发作:“朕犹记得,你表兄弟二人从小十分亲厚。人到了离别时刻,一切都可前嫌尽可冰释。段卿,朕允你送上表弟一程。”

    书童近似段延祐的分身,是点头即会意,转而将漆盘托至段延陵眼前。

    那一杯酒液里倒映出段延陵僵硬的脸。

    梁珩静静注视酒樽,豁然明白那杯中盛的非是酒,乃是段延祐的憎恨与恐惧。他一日不消失,段延祐一日不能安坐庙堂。可段延祐这名正言顺的君主,有什么好怕他的,这世上连一处容膝之地也不敢收留他,身为一国之君,未免失了度量。段延祐想得容易,以为他一死,前朝之臣便尽数拜服在自己脚下。但沈育怎肯辅佐他?梁珩心想,沈育一定会恨死你。

    肩上一阵剧痛,是段延陵一手制住他,一手缓缓握住盘中椒酒,面容呈现出咬牙切齿式的狰狞。梁珩被他抓得动弹不得,骨骼关节摩擦作响,震痛从肩膀传至胸膛,心中一片冰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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