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0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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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因为他知道,九月不会用挑剔的审慎目光打量,也不会嫌恶地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他只会用惯常的冷静,挑去脓包,引走毒液,试图从中找到还残存着生命的种子,重新播种,用自己的鲜血浇灌。

    傅天河闭上眼,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空洞的右眼,才再度睁开。

    就从……刚才的梦说起好了。

    陈词安静地听着,听傅天河是如何在海边毫无察觉地感染,如何被母亲带着隐居在偏僻角落,寻求生机,如何挣扎在眼球溃烂,体内消融的痛苦中,又是如何获得由母亲亲手植入的义眼。

    直到,他听傅天河说起她消失的那天。

    陈词眼睫动了动,从傅天河关于表象的叙述中,他几乎是瞬间,就明白了背后发生的事情。

    她疯狂又严苛地教会孩子生存下去所需的所有技能,是因为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陪伴在他身边,让他慢慢长大。

    Ashes发病是有一个过程的,Ashes会率先进入到人体内部,细碎的晶尘在内脏和血管壁上扎根,汲取营养生长,在这段时间内,是没有传染性的,患者只会感到瘙痒和疼痛。

    但随着晶体越来越大,它们会开始朝着外部进发,如同寄生虫要冲破寄主身体的桎梏,完成繁衍生息的任务。

    这个过程一般需要三个月,当晶体从口鼻,眼耳这些薄弱处冲出体内时,患者就具有了高度传染性。

    他们会作为养料,在短短一周内被吸干,或者整个被Ashes同化,成为一碰就碎的塑像。

    陈词不知道为何傅天河母子俩的潜伏期如此之长,有将近八个月之久,按理说他们作为第一批感染者,应该很快就会发病。

    也许是和从炼金术师手中得来的义眼有关?

    但再神奇的物质,也只不过能起到暂且压制的作用。

    她清楚知道自己时日无多,在身体溃破之前,选择主动报备。

    她跟着防疫站的人离开了,留给傅天河一本书,当做遗物,并让他们告诉傅天河,她只不过是去旅行了。

    金色义眼让傅天河不再具有感染者的症状,他逃过检测,避免了被无害化处理的结局,成为了一个因“视神经母细胞瘤”摘除右眼的可怜孩子,继续生活。

    陈词把他捂住右眼的手轻轻拽开了,缺少了眼球,眼皮干瘪地闭合着,却一点都不像傅天河说的那样恐怖。

    傅天河深吸口气,揭开伤疤其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,也许是因为正面对的人是九月吧,反倒让他有种格外轻松的畅快。

    是和从前通过用力按压义眼,盖过痒意般类似的畅快,近乎自虐的酸爽,让心脏和全身都连带着颤抖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日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,傅天河不愿意去防疫站人员给他安排好的孤儿院,就在三水的地下城中四处流浪。

    他走过信标的各处,期盼着能够从哪个角落里找到正在旅行的母亲的踪迹。

    两年后,傅天河从垃圾桶旁边醒来,听到了路过的人说,辰砂的研究院和防疫站共同研制出了有效疫苗,残忍带走了数百万人性命的尘病,终于被彻底消灭了。

    他抬手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右眼,无动于衷地裹紧外套,重新蜷缩起身子,睡觉。

    母亲给他留下了一个银行账户,里面有此前攒下的不少钱,傅天河很省地用着,他像一根野草一样生活,违规打过零工,和肥硕的老鼠搏斗,借着路灯的光芒研读那本工程学书籍,去垃圾场拾捡一些零件,亲自动手操作。

    脏了累了就租上一间廉价宾馆,洗个热水澡,好好睡上一觉。

    疼痛仍时不时地从眼底发出,但傅天河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,他能够轻而易举地露出最为灿烂的笑容,没有任何人会想到,他正承受着苦痛。

    傅天河却觉得快乐。

    为什么不呢?他还活着,能够填饱肚子,甚至账户上还有一点存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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