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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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种痛呼不是肆意宣泄的。

    而是死命咬住牙也会有哀嚎从喉咙里冒出来。

    疼,太疼了。

    伤口周围的感染组织被一点一点清理掉。

    简单来说,就是生生把肉剪掉,上药。

    几乎为零的抵抗力让感染的部分比新生的部分还多。

    然后等待下一次感染,继续清创。

    反复如此。

    慢性髓性白血病,至今仍然没有有效控制病情的治疗方法,但也不像急性白血病那样迅速。

    留给人一线希望,但希望就像蛛网,也许因为一个喘息就会断掉。

    住在这层的病人,无论多么富有多么年轻,都必须接受死亡面前众生平等的结果。

    这对病人是种折磨,对病人家属同样也是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叶拙推门进去时,叶承礼正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蜷缩在病床上。

    叶承礼瘦得厉害,宽松的病号服全靠身上骨节撑着。

    他疼得浑身颤抖,手里还揪着刚从嘴里拿出来的毛巾——清创的时候咬着,不会叫得太凄惨,也不会咬伤舌头。

    “爸……”

    听见他的声音,叶承礼缓慢的抬起头,但这可能是他尽力做出的最快反应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?”叶承礼问。

    他整张脸憔悴地像一张揉皱的灰色草纸,只有眉眼形状还依稀保留着过去英俊模样的影子。

    叶拙知道父亲要强,于是沉默着避开刚才那些惨叫,把手里的果篮放在床头柜。

    叶承礼追问:“不是说下周一才有时间来吗?怎么今天忽然就跑来了……言意呢?”

    叶拙转身拿消毒湿巾的动作顿了顿,好一会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他自己也能去通告,不用我时时刻刻跟着。”

    叶拙弯腰擦去自己父亲额头上的汗珠,却直直地对上和叶承礼的双眼。

    那双和他一样的,准确来说是给了他相同眼型的眼睛,正饱含愠怒地盯着他。

    “他那个脾气断不能没有人帮着他,你怎么能让他自己去?难道就为了跑来看我?我一时半会也死不掉,你走,别来看我,去你该去的地方!去陪路言意!”

    他单薄如枯叶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激动的情绪,说到最后几句时,整个人像只烫熟的虾子弓起来,止不住地发出咳声。

    叶拙似乎预料到会是这样,拍着叶承礼的背,直到叶承礼恢复正常呼吸,才站起身来。

    叶承礼抚着胸口,冷漠地看着他: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

    “爸,有件事我想告诉你……”叶拙的手紧紧攥着,掌心被指尖掐得生疼。

    叶承礼仿佛察觉到什么,语气严厉地说:“你想说什么?现在还有什么事比你要去找路言意更重要?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和路伯父说过,等过完这个月,我就离开路家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离开路家——那路言意呢?”

    “他也和我没关系了。”

    叶拙喉咙干涩,没直接说逼他下狠心的就是叶承礼心心念念的路言意,而是错开这个话题:“我的意思就是,下个月之后,路家和我不会再有任何关系。你的医药费我会自己解决,我目前手里的存款够支撑两个月左右,以后我也会去想办法挣钱……”

    叶承礼的沉默让叶拙几乎没办法说完。

    病到这个程度的叶承礼经不起任何刺激,但是叶拙自己也快到忍耐到极限。

    再不把事情和父亲摊开说。他心里的弦也该绷断了。

    良久,叶承礼问:“说完了吗?”

    叶拙点点头。

    叶承礼:“你过来。”

    叶拙照做。

    “爸,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啪——!”

    叶承礼铆足了劲,给叶拙一个耳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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